全文1W+,内含人兽play,慎入!完整版见36雨。
“烛九阴,我与你同死。”
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,在元邪皇脑海中轰然炸响,孤寂千年的烛龙之心被震出一道缺口,流淌下无言的悲伤。短短一瞬间,漫长如千年。
元邪皇注视着眼前满脸血泪的人族少年,心思千回百转,尽付自嘲一笑,“哈!”
裂体之痛席卷全身,体内横冲直撞的爆裂之气猛然内缩,元邪皇用尽余力将雪山银燕抛向伏羲深渊。“永别了,银燕,你一定要活下去。”最后时刻,元邪皇心中唯存此念。
霎时,只闻轰隆几声巨响,整个伏羲深渊应声爆裂,埋葬于滚滚尘烟之中。
没有人注意到伏羲深渊炸毁之后,一声细微的龙吟从废墟之下传了出来。
就连元邪皇自己也感到十分诧异,在肉身破碎的刹那,他之元神竟赫然成型,远古烛龙腾空出世。
《山海经·大荒北经》中记载,烛龙人面蛇身,浑身红色。与传说稍有出入,元邪皇之元神非为蛇身而是人首龙身。
来不及细思身躯发生的种种变化,元邪皇挺直龙身向伏羲深渊急急奔去。
黑暗的空间里,元邪皇目光如炬,一眼便扫视到了那抹急速下坠的白色身影,他紧随其下,龙尾向下横扫,一把将雪山银燕卷起。
崩毁的碎石从坍塌处不断坠落,重重砸在元邪皇身上,他低头看着早已陷入昏迷的雪山银燕,伸出龙爪,将人包裹在柔软的龙腹之下,随着落石一道坠入无边深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侧躺在地的元邪皇缓缓睁开了双眼,眼前所见是一处开阔的野地。身下是一片柔软的触感,天上繁星如斗,余晖点点,撒向这片方圆。
甫清醒,阵阵绵密的痛苦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深处,细密的伤口流淌出斑斑血迹。饶是如此,元邪皇并未理会这恼人的苦楚,而是着急查看雪山银燕的状况。
他低垂着眼,只见雪山银燕安静地躺在他的龙爪之上。面色惨白如纸,右臂已失,身上白衣被鲜血洇染成血色。隔着血衣,一缕微弱的心跳传递到龙掌中,昭示着雪山银燕孱弱的生机。
元邪皇暗自心惊,艰难地支撑起笨重的身体,将雪山银燕轻轻放置于一处茂盛的草甸上。
他环顾四周,只见此地三面环绕着高耸入云的山峰,另一面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荒僻小径,目之所及仅见一汪湖水、数丛灌木和一些巨型芭蕉树。
元邪皇心思抵定,拖着龙尾,摇摇晃晃走向芭蕉树,用利爪割下几片芭蕉叶。走至湖边,见湖水碧绿清幽,捞出一叶清水,试过几口确认无异常,便将剩下几尾芭蕉叶悉数卷起,装满水,带回雪山银燕身边。
元邪皇欲将清水渡入雪山银燕口中,不料他牙关紧咬,清水只堪濡湿嘴唇。无奈之下,元邪皇捏住雪山银燕两颊,口含清水,贴上那两片苍白的唇,一口一口喂进嘴中。不含情欲的触碰在元邪皇心湖荡开一抹涟漪,看向雪山银燕的眼神染上几许不易察觉的柔情。
在清水的滋润下,雪山银燕惨白的面色有了些许起色,但右臂断口处持续不断地渗血依然使他陷入持续的昏迷之中。
远古之时曾有传说,烛龙浑身皆宝,龙脑、龙肉食之可长生不老,龙角、龙鳞入药,可以活死人,肉白骨。
元邪皇深知这些古老的传言纯属无稽之谈,但眼下若再不想办法给雪山银燕止血,他极有可能因失血过多而亡。纵使自身也早已伤痕累累,元邪皇仍决意一试。他忍着剧痛,从龙身处拔下数片龙鳞,贴在银燕右臂断口处,又试着运功为银燕疗复内伤,可喜的是,元邪皇元神现形后,功体虽虚弱,烛龙之力却兀自保留了一二。烛龙之力入体,银燕惨白的脸色渐转红润,面上却交织出一幅天人交战的景象。
雪山银燕此时正身处一片虚无之中,四周景物随心而动。时而置身冰川雪原,受酷寒侵身;时而身处无边火海,遭烈焰灼身,极冷极热、载浮载沉。
意识茫茫渺渺之间,他见到了九界毁灭,始界回归的绝境,又一次目睹父亲、大哥、二哥……所有对他来说重要之人一一惨死眼前。
雪山银燕拄着啸灵枪,满身血污站在尸山血海之中,大口喘着粗气。重重血雾锁住双眼,沉痛的心跳声交织着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幽冥之地,浓重的血腥味丝丝缕缕渗入四肢百骸,记忆在惨象中飞速抽离。
他想逃,却无处可逃;他想退,已无路可退,就在黑暗欲将雪山银燕吞噬之际,一缕微光蜿蜒伸至他眼前,一道红色虚影徐徐朝他走来,伸出手温柔唤他:“银燕,醒来。”
闻听此声,雪山银燕停下了所有的动作,抬起染血的双眸呆呆地望向来人,本能地向眼前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伸出了手。
“你…是谁?你要带我去哪?”混沌的空间里,传来雪山银燕喑哑的声音。
“吾乃…烛九阴,来带你回去。”元邪皇脚步一顿,握着雪山银燕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。
“嗯。”雪山银燕乖巧地应了一声,任凭元邪皇牵着自己在黑暗中徐徐前行。走不多时,眼前浓厚的黑悄然褪去,现出一片轻薄柔和的白。
雪山银燕骤然张开了眼,眼角挂着一滴残泪,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跳入他的眼帘。
“银燕,你终于醒了。”见他醒来,元邪皇松了一口气,不着痕迹地回收烛龙之力。
“你…是烛九阴?银燕…是谁?我么?”雪山银燕努力将模糊的视线聚焦在眼前之人上,太过沉痛的梦境让他无意识中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,除了烛九阴他已忘却了所有,连同他自己。
闻言元邪皇心头一惊,皱着眉说道,“吾是烛九阴,银燕,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?”
雪山银燕迷茫地坐起身,眼神飘忽无定,不知所措道,“我不知道…我感觉脑袋很混乱,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可怕的事情,我…”
突然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,颤抖地指向元邪皇的下半身,惊恐地问道,“烛九阴你…你的身体为何变成这样?”
元邪皇这才想起自己眼下是个人首龙身的怪物模样,忙伸手捂住雪山银燕的眼睛,苦笑着解释:“吾…也不清楚,伏羲深渊爆炸之后,吾的肉身被毁,本以为必死无疑,却不知为何元神被释放出来,就成了现在你所见到的这副模样。抱歉,银燕,吓到你了。”
听了元邪皇的解释,雪山银燕紊乱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,他咽了咽口水,小声说道,“无事,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模样,有点不适应。”
说完,拨开元邪皇的手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邪皇的龙身,看过半晌方开口道,“好了,现在我已经适应了。”
“哈!你不害怕就好。”元邪皇见他不再恐惧,松了一口气,嘴角不经意泄出一抹微笑。
这抹笑容被雪山银燕捕捉个正着,他一时看得呆了,直愣愣盯上元邪皇的脸。
空寂的夜里,只有呼吸与心跳声相闻。元邪皇看着雪山银燕呆望自己的模样,心跳好似漏了一拍,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夜的静谧,“咳…银燕,你还好吗?”
雪山银燕这才回过神来,移开了目光,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,说道, “抱歉,是我失礼了。对了,你刚才说伏羲深渊爆炸了?这是为何?”
元邪皇闻言笑意顿敛,眉头一皱,不答反问,“银燕…你还记得什么?”
雪山银燕托着腮,思忖半晌道,“很奇怪,我好像只记得你。记得我们是怎样认识以及最后我去伏羲深渊找你,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记得了。”
“……”,元邪皇竟不知该欣慰还是该难过,思索片刻,小心翼翼地问他,“银燕,那你希望想起一切吗?”
“我不知,也许…”雪山银燕摇了摇头,垂下眼眸,话未说完,余光瞥见了缺失的右臂,脸上仅有的血色霎时褪却得干干净净。他一把捏住右臂断口处,惊呼出声,“我的手臂…断了!怎会如此?”
“银燕,你先冷静下来,听吾说,事情是这样…”元邪皇看着雪山银燕惊惶无措的模样,眸光一沉,将银燕拥入怀中,斟酌半晌开口道。
“你的右臂是因吾而断,当时情况紧急,伏羲深渊即将爆炸,吾希望你能活下去,所以在爆炸前将你推了出去,但吾没有料到你终究还是被这股强大的气劲波及,虽保住了性命,右臂却…抱歉,银燕,一切皆吾之过。但吾一定会找到让你复原的方法。”
“……”,雪山银燕怔愣良久,默然无言,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。就在元邪皇陷入愧疚之时,怀中久无反应的雪山银燕伸出仅剩的左臂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,低哑着声音说道,“烛九阴,你不需要道歉。是我该感谢你,毕竟你救了我的性命。”
元邪皇只觉一股酸涩之气涌上心头,不由得将银燕抱得更紧。
强有力的心跳声冲击着雪山银燕的耳膜,心底蓦然浮上一丝暧昧的错觉,脸上升腾起几许薄红,他有些不自然地推开元邪皇,慢吞吞道,“我无事了。”随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,“至少现在,我不想回忆起一切。”
元邪皇叹了口气,凝望着雪山银燕薄红的脸,心头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。他别过头去,“既然如此,那就等你想记起时,吾再告知你,现下以医治你的手臂为要。”
停顿片刻,像是想起什么,元邪皇又转回了头指着雪山银燕的血衣说, “你这身衣服又湿又脏,眼下也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,穿着它容易加剧伤口感染,那边有片湖,你先将衣服脱下来我去给你洗洗,等干了再穿。”
雪山银燕忙摆了摆手,“无妨,我可以自己洗。”说完便站起身来,不料刚站起来,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,身体也直直向后倒去,元邪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入怀中,慢慢扶他坐在地上。
“银燕,你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,这等小事吾来便可,脱吧。”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。
“这…”雪山银燕嚅嗫半晌,久不见动作,脸上红晕更盛。元邪皇见他这般模样,知他定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脱衣,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说道,“我去附近找些木柴,你脱了衣服放在旁边就好。”
不等雪山银燕回话,元邪皇便去醒来时看见的灌木丛附近拾掇柴火。雪山银燕见元邪皇已离开,暗暗松了口气,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脸,忽而又觉有些可笑,“都是男的,我为何会害羞呢?真是奇怪。”银燕摇了摇头按下怪异的心思,慢慢将血衣脱下,幸好除去断了一臂,身上并无太多伤痕,且断臂之处既未流血,也不觉疼痛。
雪山银燕心下狐疑,举起断臂细细端详,这才瞧见断口处铺满了大小不一的红色鳞片,这些鳞片与血肉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,“这是烛九阴的龙鳞?”银燕倒吸一口凉气,眼底闪过方才未曾察觉的元邪皇龙身上几处圆形缺口,他伸出手抚摸上那几片龙鳞,温和的触感直达心底,柔软了一颗心,让他几乎要滚下泪来。
正此时,元邪皇抱来一兜柴火走到雪山银燕身旁,见他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,忙放下柴火,关切地问道,“银燕,你怎么了?”
雪山银燕揉了揉眼,满脸愧疚地望着元邪皇,说,“烛九阴,你…是用龙鳞替我治伤么?会不会很疼?对不起!”
元邪皇释然一笑,“哈,别多想,如此小伤,吾还不放在心上。”这样说着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雪山银燕赤裸的上半身,登时呼吸一凝,一股莫名的燥热感涌上全身,龙尾焦躁地拍打起地面。
雪山银燕只道元邪皇是疼得慌,抬手欲为他覆住伤口,却被元邪皇轻巧躲开。
“你的衣服我拿走了,你先在此休息,等我回来。”元邪皇强压下体内这股不耐,拿起银燕脱下的血衣,快速朝湖边行去。
龙尾经过雪山银燕眼前时,他这才注意到元邪皇已是遍体鳞伤,只因血液与身体颜色太接近,方才又沉浸在自我世界里,才未注意到元邪皇之伤势。他不禁有些懊恼,心中乏起酸涩的愧疚。
很快,元邪皇便拿着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,龙爪上还挂着几尾鱼。他将方才抱来的柴火分拨两堆,释出一分龙气点燃柴火,一堆用来烘烤衣服,另一堆则烤上鱼,元邪皇拨弄着手中的烤鱼,与银燕隔着火堆相望。
静谧的夜空里,只闻柴火燃烧的“毕剥”声和二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。
雪山银燕单臂抱膝坐在地上,火光摇曳在他明润的眼中。“烛九阴你是不是因为救我才受了这么多伤?”突兀的问话打破了夜的平静。
“……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找到医治你右臂的方法以及离开这里。”
“不,这对我来说很重要,你为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,我该怎样帮你恢复?”
“吾说过,只是小伤,不足挂齿。”
“可是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元邪皇不容拒绝地打断了他的问询。
“好吧。”雪山银燕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那你的元神呢?有没有恢复的方法?你现在这个模样出去,怕是多有不便。”
火光伴着星光点映在雪山银燕赤裸的上身,元邪皇眼珠不错地盯着他,喉咙有些发紧,元邪皇的目光每落在雪山银燕身上一分,体内的焦躁感便多一分。
他心念一转,逗弄之心顿起,本欲出口的“吾不知”三字生生打了个回转,再出口便成了“方法是有,只是…”
“什么方法?”雪山银燕顿时眼睛一亮,不等但书便急促地追问道,
元邪皇轻笑一声并不着急回答,只是将烤好的鱼递给雪山银燕,“呵,不急,你昏睡了许久,应当饿了,先吃鱼吧,吃饱了再告诉你。”
雪山银燕还想再问,肚子却不合时宜地“咕噜咕噜”大叫几声,他尴尬地接过鱼,埋头便啃,元邪皇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。
雪山银燕涨红了脸,风卷残云般吃完后,抬头就看见元邪皇的目光明晃晃地黏在他身上,手中正拿着准备递给他的第二条烤鱼,他疑惑地问道,“烛九阴,你不吃吗?”
元邪皇无奈一笑,将烤鱼递给他,“吾是烛龙,并不需要进食。”
“哦,好吧,多谢你。”雪山银燕接过第二条鱼,放心地吃了起来。
“好吃吗?”元邪皇柔声轻问。
“嗯!”雪山银燕两颊被鱼肉塞得满满当当,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“别着急,慢点吃,还有三条,不够吾再去捞。”元邪皇见雪山银燕吃鱼的模样实在可爱,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肉嘟嘟的脸颊。
雪山银燕吃鱼的动作一顿,呆愣愣地望着元邪皇,似乎不理解元邪皇的这番举动,“唔,烛九阴,你…”。
“哈,吾只是觉得这样的银燕很有趣,一时忘了形。”说的坦坦荡荡,雪山银燕脸上刚褪去的薄红又悄悄爬了上来,“哦,”雪山银燕小声嘟囔了一声,快速收拾完第二条鱼。
“诺,衣服干了,先穿上吧!”元邪皇见他吃完,将已烘干的衣服披在他肩上,继续去烤剩下的三条鱼。
雪山银燕点了点头,快速穿好衣服,又接连吃完剩下的鱼,“呼~我吃饱了,”他擦了擦嘴,又喝了几口水,支着脑袋看着元邪皇,“现在可以告知我让你恢复的办法了吧。”
“嗯,”元邪皇龙尾轻扫将那两堆火熄灭,凝视着雪山银燕的眼睛,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办法就是与人交合,只有受到强烈刺激吾才能褪去龙形,变回人身。”
“交…交合???”听到这两个字,雪山银燕心头一怔,顿时瞪大了双眼,红霞飞满了脸。
“是,所以银燕仍想要帮助吾吗?”隔着袅袅余烟,元邪皇看着雪山银燕羞红的脸,体内躁动更胜从前。
“这,我…没有别的恢复之法么?”雪山银燕支吾半晌不知该作何表态。
“只此一途,别无他法。”元邪皇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他。
“……”
沉默少时,最终,希望元邪皇恢复的意愿超越了所有,雪山银燕心一横,抬手捂住脸嗡声嗡气地说道,“我愿意帮你。”
元邪皇心下如大浪激涌,他不料自己在雪山银燕心中竟有如此重的分量,即使只是一句玩笑话,他竟也这般义无反顾。
龙心既动,龙血沸腾,冲天热浪游走周身,元邪皇赤色的眼眸瞬间变得血红,旷野周围如遭火焚,升腾起无色的烈焰。
“不妙。”元邪皇悚然心惊,深知元神非是人身,一旦情动便难以压制兽性,未免伤及银燕,元邪皇长啸一声,纵身飞奔入湖中,将龙身浸泡在湖水下以缓解汹汹而来的欲望。
雪山银燕正兀自难为情,突感周围温度骤升,又闻一声龙吟,忙放下双手,环顾四周,却见元邪皇全身隐没在湖水中,只露着一个脑袋,
“烛九阴,你在做什么?”雪山银燕惊呼一声,飞速跑到湖边。
“吾无事,银燕…你不要靠近我。”元邪皇嘶哑着声音,见他靠近,竟将脑袋往湖水下沉了几分。
雪山银燕心下大骇,误以为元邪皇是因未听见自己的回答,一时想不开才跳入水中。他急的满头大汗,在湖边大喊:“烛九阴,你不要做傻事,我愿意的,你快上来啊!”
【详见36雨】
待清洗完毕,元邪皇抱着雪山银燕跃出水中,为他穿好衣服,寻得一处柔软之地,将人放置于上,自己则去采集食物和水,以便银燕醒来时食用。
元邪皇离开后不久,躺在草甸上的雪山银燕不安地扭动起身体。他脸色潮红,眉头紧锁,嘴唇翕动,仿佛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。
梦境之中,雪山银燕又一次站在了黑暗中,一个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从尸山血海中爬起,游荡至他眼前。他震惊地看向来者,失落的记忆与眼前一张张本该熟悉的面孔相互抽离,不及开口,耳边已传来声声责问。
“存孝,你怎得如此恣意妄为,与元邪皇做出这等苟且之事?你可知九界已覆灭?你却暗助他恢复,实在令为父痛心呐!”
“银燕,不应该啊!”
“存孝,大哥知你与元邪皇有恩亦有情,但也不料你竟甘心以身相饲,你这又是何苦呢?
“小弟,不管你做什么,二哥都站在你这边,不过这次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?难以想象你怎么会跟那个大魔神搞到一起。”
“笨牛哇,你好糊涂啊!哎!”
……
雪山银燕茫然无措地看着众人,张口欲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指责如雨点般落在银燕心头,四周除却痛心疾首的亲人朋友,尚有无数愤怒的群众,他们肆意辱骂,扬言要让他以死谢罪。
史艳文拦下愤怒的人群,说会给众人一个交代,转身便拔出龙泉剑,抵在了雪山银燕心口,
“存孝,是父亲对不起你,事到如今,为父也只能大义灭亲!啊哈~”史艳文眼含热泪,轻易地就将龙泉剑刺入雪山银燕体内。
“不要…啊!”雪山银燕大喊一声,跌入更深的黑暗中。
当元邪皇拎着狩猎到的野兔和刺猬回来时,见到的就是深陷梦魇,浑身颤抖的雪山银燕,他连忙扔下手中猎物,将雪山银燕抱入怀中,手掌贴上银燕额头,为他输入真气。
强大的原力驱散无边的黑暗,雪山银燕神思逐渐清明,失落的记忆争先恐后跳入脑中,前尘旧事、昨日种种悉数涌现眼前。他像一尾搁浅的鱼,在天光里寻觅着呼吸。
意识到此刻正被元邪皇拥入怀中,雪山银燕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睁眼,心思稍动,元邪皇即知晓他已醒来,手指轻柔地按压他的太阳穴,俯在耳边悄声问道,“银燕,你醒了吗?是否感觉好一点?”
雪山银燕本欲继续装睡,听见元邪皇问他,不得不睁开了眼。他暗叹一声,挣脱了元邪皇的怀抱,迅速站起身拉开了与元邪皇之间的距离。
元邪皇对雪山银燕这个举动略感不满,但当他对上雪山银燕晦暗隐忍的眼神时,只一眼,便明白雪山银燕已记起了所有。他试探地问道,“银燕你,恢复记忆了?”
“是。”
“那昨夜之事你可还记…”
“忘了,”不待元邪皇说完,雪山银燕轻易地打断了他,昨夜的温存仿若盛开在阳光下冰雪雕砌的花,日出花逝,冰消雪融。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包裹住心脏,他沉默半晌,颓然一笑,“哈!那你之后有何打算?”
“去找寻父兄,承担属于我的责任。”雪山银燕俯下身,拾起地上的啸灵枪,对着枪喃喃道。
“吾可与你同行,”
“不必,”雪山银燕摇了摇头,背上枪朝着前方小径走去,“你的族人想必还在等你回去,既然你我皆未死,理当接过各自的责任。”
“哈!这是自然。但伏羲深渊已毁,始界回归终成妄想,经此变故,吾之族民恐已凋零。既如此,银燕你是否愿意与吾一同回返魔世?”元邪皇抱着一丝希冀,冲着他的背影问道。
雪山银燕迈出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,他仰着头看着天上明艳的太阳沉默良久,喟然长叹,“一切都已回不去了。我与你,我们就此别过吧。”说罢,脚步挪移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元邪皇的视线。
乌云忽来,遮天蔽日,一滴泪从雪山银燕眼角飞出,被风吹入空中,呼朋引伴,滂沱而下,浸润了山野,浇苦了心。
——浮光掠影忆往事,不堪回首话当年。
①,原句为轻拢慢捻抹复挑,出自唐·白居易《琵琶行》